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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南京的日子

01 初识南京

跟南京的结缘,最早是在1984年。

这里先要感谢一下父母的朴素的想法。那年我将要上小学了,父母觉得在上学前到岛外面去看看,还是有必要的。 而奶奶最小的妹妹一家就在南京,于是人生中第一次走出小岛的机会就给了南京。谁知道现在在南京的日子已经比在小岛上度过的光阴长了。

大概是第一次走出小岛,到现在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况。

是在春末夏初的一个早晨,天还没亮,一家子就起来吃过早饭,踏着星光来到隔壁村的渡口。陆陆续续一船人满了,就开船了,靠到南岸的姚桥码头。下了船走了一段路,上了公共汽车,从姚桥一路晃到镇江火车站。这个时候已经快中午了。上了火车又慢悠悠晃到南京站,下了火车时已经过了中午。 再坐上1路公交,从城北晃到城南的夫子庙下车。来到姨奶奶家时,已然是下午了,接近一整天的赶路终于到了。

虽然路途漫长,但还是很开心的,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,一切都是新鲜。第一次坐船,第一次坐公共汽车,第一次坐火车,第一次来到了一个大城市。

这次在南京大概待了一个星期的样子。父母带我去了中山陵、明孝陵、灵谷寺,带我去了玄武湖、莫愁湖,也带我去金陵饭店门口看着老外坐着小汽车进进出出。还带我去了南京长江大桥,在桥头堡里第一次坐电梯,坐了一半却停电了,一阵恐慌,有个老人说快叹不出气了,憋得慌。 对我来说,主要是漆黑带来的恐慌。这算是童年的一个阴影吧,后来一直对厢式电梯有点小小的不安。

总的来说,第一次在大城市,看到了很多人,也有一些车,那个时候汽车真的不是很多,公交车票也很便宜,就5分钱的样子。一切都觉得新奇。

这次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姨爷爷给我改了名字,认为之前的名字比较俗,他翻了好几天的字典,然后给我起了现在的名字。 父母回去后就趁着入学前到派出所把我名字改了。

这就是孩童时代的南京初印象吧。那时候来了就是来了,觉得一切都很新鲜,仅此而已。

02 再来南京

在第二次来南京前还去了趟上海,那是1988年。爷爷有三个兄弟在上海工作,算是比较早闯上海滩的一批的吧,有在政府工作的,也有在企业工作的。是在暑假坐船去的上海,下午三点上船,第二天早上停靠上海的十六铺码头。但上海之行却没有产生太多的吸引。感觉上海这个大都市(现在称之为魔都)人太多,买个早饭都很挤,自来水里也充满一股漂白粉的味道。不知道是不是改革开放一段时间了,人们穿着也比较摩登,让人眼花缭乱。从上海回来也是坐船,下船后父母竟然把我弄丢在江堤上,我就苦等着他们回来找我。这样的经历更对上海之行增加了不快。

到了1992年的寒假,第二次来南京。这次来南京,主要是因为中耳炎一直看不好,算是来南京看病。发现左耳听力有问题也是自己玩儿时发现的。把父亲的手表贴着耳朵听着玩,右耳能听到嘀嗒声,但左耳就是听不到,自己很慌。在老家的县医院去看,医生拿了长长的针管刺过耳膜抽出了一管黄黄的液体。说是耳朵里面有炎症引起的。抽完后确实能听到嘀嗒声了,但过了一段时间又听不到了,医生继续抽出了一管水。这样持续了半年的样子,觉得这样不行,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。于是就来鼓楼医院看,这里的医生开了一些药,还教了一下拧住鼻子鼓气的方法,后来确实就没再犯过了。

这次来南京,在大表哥那里住了几天。当时他已经在浦口的浦镇车辆厂医院检验科上班了。跟着他去上班,用显微镜数红细胞和白细胞的个数,挺好玩的。只是后来自己没走上学医的道路,倒是很多同学都去学医了。

还跟着表哥的一位同事去她家玩了半天。她家有个比我还大一点的孩子,家里书很多,在阳台上跟这位小哥哥下棋看书。觉得城里的孩子读书还是很用功的,自己也得努力啊。

PS: 今天是趁着体检排队的间隙,写下这些文字。这次体检,抽了5管血,看来年纪大了,要检查的项目也多了。今天也是六一,保持一颗童心。

03 求学南京 01入学报到

第三次来南京是来上大学,是值得纪念的。在回忆第三次来南京前,有必要简单回顾一下自己光辉(其实有点无厘头)的求学历程(详细回忆准备再写一个长篇《在岛上的日子》)。简言之,前面十二年的上学过程中,被退学了一次,上倒了三所小学和一所初中,错过了美术中专。考皇家理工,当初也不是有什么情结,只是因为姨娘在皇家理工工作。对皇家理工的感情是在后来九年的求学生涯中与日俱增的。

第三次来南京是在1996年的9月4日,父母带着我和行李,一早坐直达南京的大巴,3小时左右晃到南京的。那个时候,岛上已经有了跟外界连接的桥,但沪宁高速还未正式开通,走的是312国道。即使这样,比第一次来南京时的路途时间已经缩短很多了。在汉中门汽车站下的车,然后坐5路车(当时5路车的路线是从莫愁新寓到孝陵卫)从汉中门经新街口一路向东,出了中山门翻过卫岗坡来到皇家理工。在出中山门前路过了一所航空学校,瞥了一眼,谁知道这一瞥又带来了什么呢。

皇家理工的二号门在一个高高的坡上,颇具威严。从二号门进,沿着高大梧桐树遮蔽的二号路向前走,走了好长一段也不见头,顿时感觉大学确实大。绕过了二号路上的转盘,终于见到了热烈的迎新场面。在六系的院楼前,找到了报到的地方。 姨娘也过来了,她也是六系毕业的。报到的流程很顺利。看着姨娘跟报到接待的老师都比较熟悉,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压力,学不好就抬不起头了啊。 当然,后来的大学生活打消了这个顾虑。姨娘一家、W叔叔L阿姨一家对我都挺好,大学的日子还是很开心快乐的。

报到手续办完后就跟着志愿者来到了宿舍七舍215室,一个屋子4张上下床,住8位同学。不过高中就是8人一个宿舍,也习惯了。整个宿舍有来自苏州、无锡、常州、淮阴的同学,也有河南、四川、陕西的,加上我从小岛来的,也算是五湖四海了。旁边的216室就是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兼宿舍,年级主任就住我们隔壁,这虽有威慑力,也有一个小福利,我们的电跟年级主任房间是一起的,可以不断电。

这一天虽是普通的一天,但从这一天开始,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。

【以下内容将放到《在岛上的日子》中叙述】

由于小时候过于愚钝,没能上幼儿园。虽然上一年级前来了一趟南京,但也未对开窍起到多大帮助。一年级上了一个月后,就收到了一份退学通知。那个场面我一直都记得。那天上午老师给了我一张有一个红通通圆巴巴(那时也不知道是公章)的纸,跟我说,去旁边的幼儿园大班,跟那里的孩子一起玩吧。我虽愚钝,但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,这就是小学不要我了啊。 在旁边幼儿园的教室里呆坐了一上午,中午背着书包就哭着回去了。 父亲看了那张纸才知道退学的原因,说是年龄不够不能上一年级。 这时父亲还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,把我送到了隔壁村的ZT小学,继续上小学。 不过经历了这次风波,我有点懂事了,得好好学习,否则人家也会不要我。

然而后续的故事就真不是我个人的问题了。ZT小学比原来的ZH小学要小一些,只有一名老师,一间教室。Z老师一人同时带7-8个一年级学生和7-8个二年级学生。Z老师给一年级学生上课时,二年级学生就做作业;给二年级学生上课时,一年级学生就做作业。一年级结束时,镇里通知撤销ZT小学,Z老师于是带着我一起到了ZH小学,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班级里。我暗暗努力,得让原来的老师和同学知道我这一年没白费,后来的考试也确实让他们感到惊讶。ZH小学也只到四年级,四年级结束后又转到了远一点的MF小学。五年级结束时,发现ZH小学的Q校长也来MF小学了,才知道ZH小学也被撤销了。 在MF小学读完小学后,继续在旁边的MF中学上初中。到县城里上高中后,MF小学和MF中学也被撤销了。 就这样,我上倒了三所小学和一所初中。

求学路上,第一次选择是在中考时。当时流行上中专跳出农门。我奋斗了一个星期,竟然通过了美术中专的初试预录取,只要中考每门及格我就能去上美术中专了。 这令我兴奋,因为每门及格对我来说是容易的。走进中考考场我也没什么心理压力,结果就是分数考高了。然而,老天爷有时就会开玩笑。那年的志愿表上,第一志愿必须是重点高中,打印好的不要填,中专从第二行开始填。 分数太高只能去上高中了,与想象的艺术生涯只能说声再见了。

04 求学南京 02 军训

在回忆军训之前,简单回顾一下皇家理工的历史。她诞生后的首任院长是陈赓大将,搬到南京后的首任院长是孔从洲中将,可见皇家理工的历史地位。也正因为此,当年的军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。

首先,谈谈军训的基本要求,与军校入学的学员几乎没有什么区别。理极短极短的头发(包括女生也只能是齐耳短发),连指甲的长度也都有要求。着装的规范、被子的角度等等也都有明确的规定。

其次,军训的过程自然是严格的。教官是旁边军校的大四学生,我们的军训就是他们的毕业实习,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成绩评定。这种感觉,大家都有压力,当然也都能相互理解和配合。烈日下,站军姿、踢正步、端枪,都是一个动作要挺好长时间。不过那个时候大家还都可以,倒下去的不多。

印象最深刻的就是25公里的拉练了。凌晨2点集合,在操场刚刚集合完毕就下起了暴雨,那雨下得无法睁开眼。军训领导评估后决定暂时解散回宿舍。大家奔回宿舍赶紧脱掉湿透的衣服,擦干身子。这场暴雨把大家折腾得都感觉有点饿了,有同学忍不住就把挎包里早餐干粮拿出来填肚子。 大雨不停,大家也都渐渐重回梦乡。凌晨4点不到,集合哨声再次响起,也顾不上那么多了,重新穿回湿漉漉的衣服,继续集合出发。我们连冲出校门的时候,看见校门口的路有两个方向,一个是直行,一个是左拐,不过哪条路上都看不见前方的队伍,连长就带着我们左拐了,奔出两公里,也没赶上前面的队伍,但是连长手中的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让我们不安,我们走错路了,得返回到另外一条路上。连长吓得不轻,我们心里也暗暗叫苦,这就意味着我们白走了4公里。但大家都一声不吭,知道这要是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,可能就是全部阵亡了。 一路的小跑,回到正确道路上也渐渐赶上前面的队伍,心里踏实多了。 25公里的路程,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具体的路线了,只知道走过柏油马路,也穿过几个村庄,还沿着水稻田边走过一段,看见了水牛。走到了一个山坡前,开始发起冲锋,整体氛围营造得不错,烟幕弹用上了,步枪里的教练弹也打得欢。最后攻上了山头,插上了胜利的红旗。然后就地休整,吃早餐。有人傻眼了,挎包里的干粮在夜里已经吃掉了啊。下山时天已大亮,大家往回走时精神远不如来时,搞得路过村庄时,村民们都说这不太像是刚打胜仗的队伍。大家估计都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, 往回走越走越疲惫,但都坚持走回来了。只是下午大家都是躺在床上的,脚板发疼发胀。

军训中其他的事情跟拉练比起来,就轻松多了。军训结束后,我们还上了一个学期的军事理论课,对地图的认识就是在这门课上学的,可能是因为那段迷路,学习地图相关知识格外认真。

另外,军训结束后,有一个事情一直坚持到大四,那就是每天起床后的一公里跑操。只要天不下雨,身上不被淋湿,就得跑。每天在床上一睁眼,瞅一眼窗外,没有大雨,赶紧一宿舍人就起床奔出去。当时虽有万般的无奈和不甘,但现在看来,确是那四年的跑操,让自己的身体结实起来了。

跟这些相关的,就是每天上晚自习时路过综合楼前的广场,看着退休老师们成群的散步,那股子军人步伐,威风凛凛,着实让人羡慕的。

当然,现在的军训已不能跟当年相比了。但我感觉这样的退化却是不应该的。

05 求学南京 03本科学习生活

大学本科四年的学习,概括起来就是简单,或者说是单纯。 没有熬过夜,没有喝过酒,没有抽过烟,没有谈过恋爱。 每天按时起床,按时跑操,按时上课,按时自习,按时睡觉。之前看过网上流传的某轶事,虽然发生在相同的地方,但感觉那是另外一个世界。看来,同一个物理世界,不同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经历和体会。

既然四年都献给了学习,这方面还是有很多回忆的,略举一些吧。

第一个是高数的抢课。那个时候皇家理工就开始教师挂牌上课了,大家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老师。当然,好老师的课是需要抢的,抢不到的也会去蹭。一个宿舍的同学,回来也会交流听课体会,然后也去蹭蹭有意思的老师课程。不过,不管哪个老师的课,高数这门课当时的通过率实在是太低。记得第一学期期末,接近4000人中及格的在600人左右,一大批同学带着红灯笼回家过年了。自己的成绩就不说了,避免凡尔赛。

第二个是英语课。不知道为何,进校分级考试后,我就被分到英语快班,这个班上同学中,好多在高中就已经高分过了四级。刚开始有种被碾压的感觉。 任课老师WFL老师是一位和蔼的老先生,上课方式也很特别。先是魔鬼10分钟,找人提问,直到回答不上来,换一个人继续提问。 当时每位同学心里都默默祈祷站起来对答的同学能够撑住这10分钟。不过一般能撑住的也不多。10分钟过后,就开始上课,第1位同学读第1段,第2位同学读第2段,直到课文读完。然后后面的同学依次回答课文后的习题。一堂课下来,基本上每人都站起来过,要么读课文,要么回答课后习题。 然后就是下课了。 刚开始还觉得老师这个方式也太奇怪了,后来才知道W老师喜欢的事情是将论语、孟子等古文翻译成英语。当然,我们这个班的四六级平均分也是非常高的。

第三个是大学的暑假。大一的暑假,留在学校上了一个月的物理强化。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被选上,大一的暑假学校选了一批学生进行物理强化,都是理学院的大牛老师上课。光学部分还是比较感兴趣的,但是相对论确实有点费解。那段时间一直下雨,每天听着难懂的课程,练着难题,总感觉阴沉沉的。原来,大学是没有暑假,只有暑期。只是换个特别的方式继续学习吧。后来的暑期,基本上也是在学校度过的,大二时一伙人练各种计算机方面的技能,大三就开始靠编程赚点生活费了。

第四个是专业课程的学习历程。在那个年代学计算机,还是很不一样的经历。一上来第一学期学汇编语言,好多人就懵掉了。不过第二学期学C语言时就觉得轻松多了。计算机网络课程的学习算是一个奇迹,背了那么多概念和协议,但真实的网络就一直没见过,后来也就没选择网络这个方向。除了网络,硬件方向的课程比现在的要实,去过南京有线电厂生产线上实习,焊过一个收音机。组原的那个大实验接过400多根线,一次通过的感觉还是很爽的。软件方向课程学习效果都是靠课后代码堆出来的,虽然现在再看那些代码会觉得有些稚嫩,但当时绝对还是值得吹嘘的。

再聊聊几位印象深刻的专业课程老师,教数据结构的W老师,应该是大学里遇到的最不认真的老师了,上课就只是自顾自读书,读到下课就结束。好在自己用功,把书上的所有代码都自己编程实现了一遍,算是自主学习吧。 相比而言,教组成原理的QGY老师就是教学的典范了,洪亮的声音,规范的板书,对上课节奏把握的恰到好处。私下交流时,他说以前穿J装时,要求严格,他能做到画最后一个句号时打下课铃。老一辈的老师们功底了得。现在回想起来,穿过J装的老教师们教学水平确实一流。教离散数学的YYP老师对我们的三观影响很大。他自己也很励志,做了一段时间中学老师,后来又成了大学老师。离散数学确实比较难,除了知识点外,其他的都记住了,特别是他对事业和生活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执着和热爱。还有几位神人级的老师,教操作系统的Z老师,当时把DOS反汇编读过,能够用15分钟就把2小时的教课内容就讲完,还能让我们听懂,帮我们省了不少时间。教专业英语的S老师,他的强项在做硬盘还原卡,赚得应该不少。

四年的学习,最得意的是笔记得到了广泛传播。那个时候没有PPT,只有板书,全靠记笔记。最开心的就是宿舍一伙人一起占座,跑完操就拿着作业本把第一排占下来。坐第一排的好处就是黑板看得清,跟老师可以有眼神交流,下课休息时还可以跟老师八卦。不要小看八卦,很多学习的方法和门道都是从八卦中得来的。当然,也有遗憾的事情,全年级的第一第二都在我们宿舍,睡我下铺的兄弟就比较遗憾了,平时学习很用功,考试就是考不过,很无奈提前回去了。还有一个遗憾,就是自己比较孤僻,跟同学们交流少,也少了很多乐趣。但大家对我还比较好,虽然不跟大家一起玩,并没有孤立我。

06 求学南京 04校园轶事

本科四年,再补充一些轶事的回忆吧。

第一个想说的,就是校风,“团结、献身、求是、创新”。目前学校现在给出的官方解释如下。团结是包容,是协作,是团队合作的凝聚力量;献身是奉献,是追求,是执着进取的精神境界;求是是探索,是求真,是理性务实的科学素养;创新是批判,是创造,是成就进步的不竭源泉。当初入校时看到这个刻在二校门上的校风时,还是很震撼的。团结,比较好理解,任何时候都要朋友多多的,敌人少少的,才能把事情干好。献身,是要献出生命,这个对刚入大学的学生来说,有点想不明白。但后来渐渐明白了,现在更是清晰,能为国家和人民的事业献出自己的生命,这是无上光荣的事情。在校史上确实有一些师生为科学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,对英雄们致以崇高的敬仰。

第二个想说的,就是这个大学的风气,着实令人着迷。 由于学校大,老师们的家也都在学校里。这有诸多好处,老师们除了吃饭睡觉,其他时间基本上都会在实验室里待着,实验室就成了老师们的书房。晚上综合实验楼里也灯火通明,每次下晚自习路过实验楼时,总对教授们夜以继日的劲头表示崇拜,也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其中一员。后来到了大三,也真的就进实验楼参加科研训练了。另外,在学生管理方面,当时的年级主任和助理的办公室兼卧室是在宿舍楼里的,对我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(同时也有约束),相处得也不错。后来年级主任跟我们一起上了研究生,助理毕业后去做了L市长的督办秘书。还有姨娘家和W叔叔家也都在校园里,周末可以去蹭饭,改善一下伙食;还蹭计算机,很多代码都是在姨娘家的计算机上敲出来的。W叔叔是南大中文系毕业的,博古通今,口才也很好,对我这个理工男而言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。大学的整个学习期间,有一种亦校亦家的感觉。

第三个想说的,是这个学校里特有的一些物和事。 一个是校舍。有一批校舍是R军入侵时留下来的,有的是兵营,有的是马棚,后来改造成了教室和部分教工的家属房。 在这样的房子里上课,心里总有点恨恨的,必须为中华崛起而读书。据说有R军老人后来想回来看看,被我方果断拒绝了。还有一个铁皮房教室,据说当年培养过东南亚某国的军人,结果回去后就跟我们干上了,唉。现在这样的校舍也都被拆掉了,已看不到旧时的痕迹。 另外一个就是发大水。 紫金山上下来的水,要经过学校里的小河。经常夏天的暴雨会让小河里的水漫出来,有的时候会把有些宿舍楼的1楼淹掉。 而每每这个时候又恰逢期末考试,对大家而言也是一种历练吧。后来网上流传过一幅唯美的照片,名字叫水上森林。大水漫到二号路上,形成了梧桐树的倒影,美轮美奂。不过现在经过改造,发大水已成了历史,很久没再见过了。

第四个想说的,是学校里一些小人物。 一个是图书馆里的怪老头。有一段时间,在图书馆阅览室看书时,总能看到一个怪怪的老头,捧着一本英文原著在轻声地读。听说以前也是位才子,后来精神出问题了。还听说校园里不止一个这样的。搞得有一阵子都不敢去图书馆了。还有一个是二工前的一个老太太,摆个摊子卖报纸,夏天的时候还会卖一些黄瓜。 有的时候周末晚上上自习也会去买份扬子晚报,算是支持一下。 不过过了几年就看不到老太太的身影了。还有同学更喜欢一号门外卖光碟的小胖。

第五个想说的,就是几个令人难受的事情。第一个就是水杉林里不仅有每年盛开的二月兰,还曾有过一个教过我们的数学老师在那里结束了自己。这位老师是从天津某高校引进来的,研究做得还可以,但讲课能力实在不行,说的话大部分人听不懂,写的字大部分人也看不懂,他自己也很痛苦。就在一个新生开学季的时候,先去爬了趟泰山,回来后把自己结束在那里。还有一位老师把自己结束在实验室的吊扇上。另外还有一位电光院的,一起做过项目的,毕业后不久回学校时,看到三号门口贴了他的讣告,才40多岁,太震惊了。生命值得珍惜,为了更美好的世界。

07 求学南京 05 研究生的日子(东南3月)

那个时候保研只能保送本校,就顺理成章地继续在皇家理工呆着了,进而有幸成为杨先生的弟子。

研究生阶段跟本科还是有点不一样的。第一年基本上就是上课,每天从早上起床上到晚上睡觉,一年把硕士和博士的课都学完了。现在看来有点赶,数学方面学得不是很扎实。第二年开始,主要就是研究加项目训练了,真正的学习和生活开始了。特别是两段在外地做项目的日子,虽然不在南京,但也非常怀念,值得回忆一番。

第一次出差是去福州市闽侯县青口镇的东南汽车厂做项目。这趟出差有着我很多的第一次。 第一次坐了17个小时的火车远行。第一次看见了这么多的山。至今都记得火车进入福建境内后,一直在穿山洞,晃悠在群山和闽江的山水之间,觉得山河这两个字确实是可以放在一起的。再次火车穿越在八闽大地上,已是今年的暑期了,不过已经是高铁,短短几个小时就把福建转了大半圈,幸好风景依旧,只是高铁的速度让人少了点畅游山水之间的恬适。

到了东南汽车厂,住在厂边上宏四村的村民家里。这让我很开心,可以体验一下东南的民俗风情。这个村落在一个小山脚下,家家都是四五层的楼房。我们住的这家夫妻俩人很好,有两个孩子,一个在美国的加州打工,一个在当地跑运输。村上其他人家的孩子也基本上都是这样的。 这家一楼是厨房、餐厅和客厅,二楼自己住,三楼四楼我们住,五楼供着佛像,还有个楼顶小花园。这里靠江靠海,自然鱼虾比较多,伙食也很好。

村里人很信佛,经常会请和尚到家里来做法事,祈求平安。村里有红白喜事,会在村中间的路上摆很长的酒席,至此我才明白流水席的含义。周末有空的时候,我们也会到其他村子走走转转。基本上村口都有一棵大榕树,铺展得很广阔。村里也都有小的庙宇和祠堂。忽而是大片的农田,忽而是陡峭的大山,村子就洒落在其中。刚开始很新奇,觉得是好山好水好风光。但时间长了,就有点倦了,总想从山间飞回广阔的平原。由于山多石多,水里的矿物质含量有点高,洗衣服时总觉得有点黏黏的,洗不干净。

元旦的时候,有3天假。我和MRA同学还去厦门兜了一圈,带着好奇的心理想去看看H楼到底长得什么样子。结果一到厦门,看着楼房基本上都是红色的,顿时就不想再找H楼了,转而去鼓浪屿转了转,走了走环岛路,遥望了一下金门。虽然青口的村子和厦门相隔不远,但这两处确实可以看出城乡差异了,主要体现在生活的情调上,天壤之别。工作以后,厦门去过很多次,很是喜欢这座城市的格调,海风荡漾心田,咖啡芬芳唇间。

春节前,结束了这趟3个月的出差,带着人生第一次攒足的1万元,兴奋地返回南京。

08 求学南京 06 研究生的日子(大庆风云)

大庆,这个离南京遥远的地方,没想到成就了一段研究生生涯中难以忘怀的经历,特意用“风云”二字来体现其波澜壮阔。

大庆的结缘,源于第二导师任老师和Z老师的一个项目,主要是做油库的智能安全监控,包括库区室外和泵房内的目标检测和跟踪。我主要参与的是PB油库这个项目的研发与实施。 整个项目加上后续的其他项目,前前后后在大庆呆了有半年左右的时间。

第一个印象就是路途极其遥远。火车要晃悠33个小时。这是一趟红皮火车,K48次,从杭州到齐齐哈尔的。我们第一天夜里从南京站上车,然后第二天要在火车呆整整一个白天,傍晚时分经过山海关进入东北地界,再晃悠一个晚上,经过内蒙古的通辽拐进吉林、黑龙江境内,到第三天的早上,才能到大庆的让胡路车站。 第一次去是4月份的样子,出发时南京已是暮春的光景,桃花早就开谢了;但过了天津,桃花正在盛开;而到了大庆,花骨朵还没长出来呢。这样的南北差异,不禁感觉祖国真是幅员辽阔。真正见识东北的冰天雪地,是第二次去的时候,为了直接到PB油库,就在大庆边上的太阳升火车站下车。车站很小,列车门打开,外面的月台都没能到这节车厢,穿戴了为这次冰雪之行特意买的保暖内衣、保暖靴子、雷锋帽,就直接跳下去,跳进深深的雪地里。来来回回去了好多趟,后来都跟列车员混熟了。因为每次南京上车总是第10节或第11节车厢,每次一上车就要呆这样漫长的时间,渐渐的,就都熟悉了。有次我是一个人从大庆回南京,花了20元,以买一本杂志的名义把列车员手上的一沓子杂志全看了一遍。现在想来,这漫长的火车旅途,能让我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,但也造成了两个副作用,一个是现在就不太愿意坐要过夜的火车,有点坐怕了;还有一个就是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反胃。

现在对东北的记忆,都源于这段大庆的经历吧。大庆的纬度高,冬夜会很漫长,很早就天黑;夏夜又很短,凌晨两三点就出太阳了,这经常会给人一些错觉。大庆虽然很北,PB油库所在的葡萄花这个地方虽然很偏,但也有自己独特的一面。这个地方就是围绕CY七厂建起来的一个小镇子,住的小宾馆里竟然还养着热带的孔雀。冬天,见过路边树枝上形成的雾凇;夏天,也在路边捡过一只小啄木鸟。葡萄花的土地是片盐碱地,也造成了起初的水土不服,第一次回来后,双脚的脚板底下蜕下了一双完整的脚皮,像鞋垫一样。

再聊聊项目过程中的一些花絮吧。印象最深的一次,R老师、Z老师、LW还有我4个人为了加快项目进度,也跟着工人一起挖沟埋线缆。有位油田工作人员带着孩子一起来上班,路过时就指着我们对他孩子说,你要不要好好学习,以后也就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干挖沟的苦力活了。我们着实被逗乐了。项目中,需要把相机安装在一个55米高的铁塔上,我们爬到铁塔的塔顶,上面随风会有轻轻地摆动,心里是有点抖霍的。但那么高的塔,在那片广袤的盐碱地上,算是周围的制高点了,站在塔顶有一种一眼望到天边的感觉,顿感人的渺小。冬天到塔顶上焊接视频线,也是一件烦人的事情。零下30多度的气温,塔顶的风也大,只能带着一个箱子上去防风,耐心地等着电烙铁变热。项目中也有一些恼人的BUG。一个是软件编程里的,当时用线程启动目标检测识别过程,但每工作一段时间就会变慢卡顿,后来改成OnTimer中的事件响应进行解决。还有一个是系统实施中的趣事,泄漏检测周界报警线缆沿着围墙埋的,但有一处围墙边有一个猪圈,猪的跑动会经常触发报警。项目的实施是个系统化的事情,各种情况和因素都得考虑。项目本身是用相机监视是否有人翻墙进入油库的,但后来良好的副作用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。一是用这个高处的相机看油罐的浮顶位置,领导就不要再爬到罐子顶去看了;关键的一个是这个相机可以用来监视查岗的,哈哈。每天晚上他们就把相机对着油库的大门口,凌晨有查岗的车子过来,立马给各岗位通风报信。这估计是这个项目应用最成功的地方了。项目中的这些锻炼,并没让人气馁,反而激发出了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。

除了项目,在大庆的生活也是充满乐趣的。第一次去的时候,4个人,就我一个不会打牌。长夜让有牌瘾的三位是难受的,我就被他们从被窝里拖出来,免费教学,教会为止。从住的地方到油库,有一小段距离,每天早上都会跟路边跑面包车的师傅讨价还价,基本上都能2元坐到油库。但有一次非得要3元,我们几个为了强烈遏制这种乱涨价行为,在冰冷的天气里硬是走到了油库。现在每当要刮西北风时,头会隐隐的疼,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那时落下的。在工作之余,师生一起也会吹吹牛。R老师老觉得他结婚早,生孩子早。我有点不服气,我说要破你的记录。后来虽然结婚早,但还是没能破R老师生孩子早的记录,这个事情现在一直是两家相聚时的谈资。再后来,大庆的其他项目,合作的老板家里是开着一个大饭店的。但每次吃饭,Z老板从来不带我们去他家的饭店,而是带我们去大庆的各个有特色的馆子。每到一个馆子,馆子的老板只要在,立马认出来,赶紧送两个菜过来陪。看来,哪里都有江湖啊。还有就是我不会喝酒,Z老板实在看不下去,特意给了我一大箱二锅头,让我回家好好练去,回来后我就孝敬了老爸,至今我还是不甚酒量。

大庆半年风云,拓展了我研究和学习的时空范畴。不仅从书本上从论文上学,也从实践中生活中学到了好多。现在很多的工程经验,都得益于那时的积累;很多的处事策略,也在那时慢慢了解的。

09 求学南京 07 研究生轶事

研究生阶段值得回忆的出差经历都写过了。还有一些不能写。再把能写的一些回忆一下吧。

首先,杨先生和任老师对我的影响。杨先生算是国内较早从事模式识别和图像处理研究的学者之一,曾与UIUC的Thomas S. Huang(黄煦涛)先生共处过一段时间。在2020年 Huang先生去世时,杨先生写过一段追思的文章,让我们也得以了解杨先生与Huang先生的一些过往经历。 Huang先生是计算机视觉与模式识别领域著名学者,在数字图像处理方面做了奠基性的工作。杨先生的工作也得到了国内外同行的高度认可。在研究生学习期间,杨先生给我们大家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。只要不出差,每天很早就到办公室,一般都要到晚上九十点才回去。这让我们这些弟子们也马虎不得。杨先生很和蔼,但也有不怒自威的气场,我心中更是一种崇敬。杨先生对金钱看得很淡,对我们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,师兄弟们很少有人跨入商界的。任老师比我大10岁,亦师亦友。跟杨先生的威严相比,任老师很有亲和力,算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了。 一起写代码,一起干项目,一起胡侃。有时过了饭点的话,就跟着任老师到家里去吃。研究生期间,能得到两位老师指导培养,算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。直到现在,跟杨先生、任老师都一直相处融洽,在很多事情上继续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指导。

其次,个人的生活问题。阿姨说研究生阶段,可以谈恋爱了。 然后,在研究生的第三年就结婚了。那时啥也没有,就租了夫人那时工作单位的一个小房间,算是裸婚吧。但我不会忘记这是怎样的一个起点。在石门坎观门口120号,原来的一个破旧的办公楼改的筒子楼,就给他们单位解决住房问题使用,有快退休的老人,还在等着分房的,也有刚来单位工作的新人。一层楼才有一个共用的卫生间。 房子紧靠着铁路,夜里的火车不仅很吵,还会带着楼一起震动。但这个地方也只住了很短的时间,他们单位改制,夫人也下岗了,单位就把这个房间要了回去。只得搬了一次家,在苜蓿园大街华联超市旁边的天地花园租了一个单室套。火车嘶鸣是远离了,但紧挨着马路,又在一个坡子上,汽车的轰鸣也很厉害。不过,很快也就适应了新的噪音模式。夫人失业后也就继续上学,转学计算机。这算是人生中一段最艰难的时期。但那个时候年轻,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,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。

再次,整个603大家庭的欢乐融融。603是我们实验室的代号。能进603,大家都还是很自豪的。毕竟这是计算机系里很厉害的实验室。我们搬过几个房间,算在705房间的时间呆得最长。这里有很多故事。有位L师兄,那个时候其实已经答辩过并留校了,但还是愿意待在学生的房间,继续称兄道弟。在休息时间,他爱带着大家偷偷摸摸地玩帝国时代,我的技术太菜,很快就被排除出游戏队伍了。除了玩游戏,L师兄业余时间还有一部分用来找对象了,用他自己的话说,可以写一本书。在我毕业前,L师兄终于娶了一位英文老师。 坐在我左边的,是X1兄,当时一年发了4篇SCI论文,在当时算很牛了。现在在南方的高校,已是牛教授了。 X1兄毕业后就换了X2兄坐旁边,现在已是一个学校的校长了,也是实验室出来的第一位校长。有一段时间,右边的位置是Z师妹,来自上海,学习也很用功,现在是一名身着警官服的高级研究员。实验室里还有C师兄,是学校的子弟。在非典封校期间,他可以作为教工家属出入学校,帮我们到珠江路买一些配件。另外一位Z师兄,人很风趣,爱带着大家吃喝玩乐,特别是去三号路的一家四川回锅肉,现在在H大工作。另还有Z同门,我们是一届,毕业后留校了。 除了705房间,整个603的兄弟姐妹也很热闹,一起去爬过中山陵、栖霞山。特别是S师兄和G师姐夫妇二人神雕侠侣般的模样,一起手牵手来实验室,一起手牵手去吃饭。实验室很多老师也很年轻,跟我们完全打成一片。这也算是研究生涯中黄金时代。

研究生阶段学习的结束,就意味着求学经历的结束。后面就是在这个城市继续的工作和生活了。